Moderna在92个国家放弃专利，为何仍然批评声不绝？

自从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美国制药商Moderna公司就因为疫苗分配不公的问题而遭到了不少批评。为此，Moderna公司在本周宣布，将对92个中低收入国家的仿制疫苗厂商免收专利费用。

Moderna还表示将在肯尼亚建立一座mRNA疫苗工厂。目前，Moderna只针对新冠肺炎这一种疾病开发了疫苗。下一步，它还将推动开发十几种其他疾病的疫苗。

很多倡导“疫苗公平”的人对当下的国际疫苗分配机制很不满意。特别是在非洲，哪怕只接种了一针新冠疫苗的人口，也还不到非洲总人口的18%。

人民疫苗联盟（People’s Vaccine Alliance）的政策顾问朱莉亚·科斯盖指责道：“Moderna靠着对新冠疫苗的垄断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它显然感到了千百万人的不满和压力。至于在这种疫情之中谁能死、谁能活，这个问题显然不应该由Moderna的富豪首席执行官（斯特凡内·班塞尔）决定。”

非政府组织Global Justice Now的负责人尼克·迪尔登也表示：“这绝对是我们期望的底线。”

在这些社会活动人士看来，Moderna的承诺为何仍然让他们感到不满？其他研发mRNA疫苗的企业又将怎样绕过Moderna的专利壁垒？

专利承诺

首先必须承认，Moderna承诺不向中低收入国家收取新冠疫苗专利费，这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到目前为止，Moderna最多也只是表示在新冠疫情期间不会向其他企业收取专利费。

但是现在，全球大流行结束的曙光或许已经不远，Moderna必须就专利的问题做出最终决定。而它的决定就是将富国和中低收入国家区别对待。

这92个国家都是通过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COVAX）机制获取疫苗的发展中国家，但也有少数中低收入国家没有在Moderna的名单上，比如南非和巴西，因为这两个国家也有实力自行生产大量疫苗。

这其中，南非的作用是特别重要的，因为世界卫生组织于2021年在南非建立了一个mRNA疫苗技术转让中心，它的工作已经初见成效了，就在一个月前，开普敦的生物技术公司Afrigen刚刚发布了一款基于Moderna公司的基因序列的mRNA新冠疫苗原型。

后来的几周，世界卫生组织又宣布计划向巴基斯坦、越南、塞尔维亚和塞内加尔等国的疫苗厂商分享新冠疫苗生产技术。但由于Moderna拒绝提供有关专业技术，这些国家的疫苗研发进程必将减缓。世界卫生组织认为，这样一来，这些国家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够完成疫苗研发和审批，而不是一开始预计的12到18个月。

Moderna对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表示，该公司的专利承诺同样适用于世界卫生组织的南非技术转让中心，尽管南非并不在该公司的名单上。这样一来，世界卫生组织及其合作伙伴未来在开展相关合作时多少会有一些法律基础——不过Moderna的承诺仅限于新冠病毒疫苗，而不包括结核、艾滋病等世界卫生组织下步希望研发的其他mRNA疫苗。

另外，班塞尔还对媒体表示，Moderna不会与Afrigen或世界卫生组织技术转让中心的其他参与厂商合作，因为“那不算是合理利用我们的时间”。他还认为这个技术转让中心“有也挺好，但并不是非有不可。”

毫无帮助

迪尔登认为，Moderna方面之所以对这项合作不热心，是因为对它“毫无帮助”。3月9日他在接受《财富》采访时称：“这个体系就是为了让Moderna向mRNA中心转让技术而设立的。世界卫生组织想向全世界分享这项技术，而Moderna却希望尽可能把它控制在自己手里。”

科斯盖在一份声明中指出：“如果Moderna真的关心中低收入国家获得疫苗的问题，他们就应该将这项技术与世界卫生组织的新冠疫苗技术库分享，并且与南非的世界卫生组织mRNA技术中心合作，并且撤销他们在南非申请的专利。”

不过，Afrigen公司的常务董事彼得罗·特布兰奇教授告诉《财富》杂志，Moderna虽然没有向世界卫生组织的技术转让中心转让技术，但这对Afrigen公司却是因祸得福，否则的话该公司就只能完全照搬Moderna的技术来生产新冠疫苗了。

“事后看来，我们很庆幸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这样一来，南非的科学家和合作伙伴才可以真正地进行创新，打破技术转让的条条框框，建立一个新的平台。”

特布兰奇还指出，从长期来看，一家公司仅靠新冠疫苗这一款产品是难以为继的。“我们已经开始立项研究艾滋病、埃博拉和登革热疫苗了。这是一个多产品的平台，这也是我们想转让给中低收入国家的东西。”

特布兰奇对Moderna不再向92个国家征收专利费的做法表示了欢迎。“虽然这些国家不太可能成为mRNA疫苗领域的领跑者，但这至少做出了一种姿态，表明我们愿意提供这种‘疫苗自由’。在这里，我们要感谢Moderna，这比一年前我们所拥有的要多得多了。”

合作

在声明中，Moderna还邀请全球各地的研究人员加入其最新的mNRA Access平台。研究人员可以在该平台上针对“被忽视的疾病”参与研发mRNA药物，也能够“针对各类病毒家族，探索全新的疫苗设计，以应对未来的‘X疾病’”。（“X疾病”是世界卫生组织的一种叫法，代指目前未知但将来有可能造成大流行的一种疾病。）

迪尔登表示，Moderna的如意算盘是对mNRA Access平台上的任何成果都可以申请共同专利。另外，Moderna还打算继续对mRNA技术保持“垄断控制”。（截至发稿时，Moderna尚未回应我们的置评请求。)

不过，迪尔登也坦承，mNRA Access计划也并不会产生什么反效果，只要它不至于“让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科学家和政府都觉得：‘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自己努力了，干脆就用他们的这个方案好了。’”

“我也不认为它能够说服任何人，尤其是从它对Afrigen公司的科学家的敌意来看。”他补充道：“Moderna显然担心人们觉得它站在了历史错误的一边，我觉得他们的担心是有理由的。”

特布兰奇说：“世界卫生组织的mRNA技术转让中心向Moderna传递的信息是，我们非常欢迎你们的这些声明，我们也对它给非洲和相关合作伙伴带来的机遇感到高兴，但我们会继续沿着当前的路走下去。我们将把我们的新冠疫苗推向市场，同时我们也会利用我们的mRNA平台研发其他疫苗，因为这个平台为中低收入国家提供了一个加速研发的工具。”

“我们将与很多合作伙伴全力合作。我们也愿意对Moderna发出邀请：与我们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