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照妖镜下，反智内容的牛鬼蛇神频现。

最近，比尔盖茨成了“阴谋头目”。美媒称，比尔盖茨希望在每个注射新冠疫苗的人体内植入一颗芯片，这颗芯片能追踪数十亿人的行踪动态，并以此消灭世界上15%的人口。

由雅虎新闻和YouGov联合开展的一项调查显示，超过25%的美国人和44%的共和党人相信这一论断。

无独有偶。不久前，特朗普在白宫发布会上信口胡诌，称：“消毒剂可以在1分钟内就把病毒杀死。1分钟！有没有一种应用方法呢？我们可以通过注射，你可以看到消毒剂进入肺部。试一下吧，会很有趣。”全然不顾坐在一旁的病毒学家黛博拉·伯克斯面露尴尬。

然而，这个稍有常识就能辨别的谣言，竟然骗过了许多人。仅仅一天时间，纽约市卫生局中毒控制中心发言人就发言称自己18小时里处理了30例接触消毒剂的求助报告。

如今在Facebook搜索，我们还能看到喝漂白剂的视频。人们拿着吸管喝，倒在杯子里喝，直接往嘴里灌，甚至躺在浴缸里小酌，这甚至成了某些人的勇气象征。

反智内容的侵蚀，使得科学理性的声音被湮没。在全球数百万人感染新冠肺炎的情况下，各地反“居家令”、反疫苗、反比尔盖茨的现象越演越烈，频频刷新外界的认知底线。

01

我们身边潜伏着比想象中数量更多的“知识盲”，他们缺乏社会常识，带着满满的陈年偏见。即便经受过高等教育，许多人仍然缺乏基本的知识信息获取能力。

上周刚刚被封的公众号至道学宫就秉承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原则，屡屡发表鲁迅是文盲、美国人吃人、终南山是跨国毒药集团利益链中的一员、火箭和窜天猴原理一样等惊世大谣。

然而，这样一个反智公众号，阅读数竟然长年维持在高位。在西瓜指数（公众号影响力评价指数）4月份所有公众号原创榜单中，至道学宫超越人民日报、六神磊磊、三联生活周刊等大号，位列第一。4月份，至道学宫平均阅读量更是达到170万+，早已突破多数公众号还在苦苦追求的10万+。

在一些下沉的城市和乡村，在广大中老年群体中，至道学宫早已不陌生。每个人身边都或多或少藏了些至道学宫的拥趸，他们甚至为至道学宫的文章拍案叫绝。你可能难以想象，自己的亲戚朋友，前一秒可能还称赞终南山“国士无双”，后一秒就迅速倒戈，将他按入自己脑补的阴谋论。

这些人通常是家族群中震惊体文章的转发者。对他们而言，饮食养生、医药保健更是养生玄学的重点，这些科普类文章常常使用大号字体和鲜艳颜色，制作粗糙，标题耸动。文章中带有“分享给你的家人朋友”“动动手指，把爱传出去”“好好照顾自己”这类措辞，就能轻易俘获广大中老年人的心。

他们对知识缺乏基本的判断力。比如声称头部撞树可预防老年痴呆等，笃信不疑的老年人以这种方式健身运动，可能会带来严重后果。

对于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内容渗透，有网友留言：“这么蠢的谎言都有人信，可见扫盲任务还没有完成。”

02

注意力经济下，经由互联网传播的内容分成了两类，算法主导的感性娱乐性内容和搜索主导的理性知识性内容分居两端。

你的注意力在哪儿，脑中就会被什么信息填满。

我们应当警惕，娱乐至死的时代，纯粹算法主导的信息正在对大脑进行降维打击。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王维佳就称：“算法是商业机制极端理性化的形态，它促使普通民众只能接触原始的、非成长型的信息和娱乐，在这个意义上它限制了文化的多样性，也规避了传播的教化功能。”

国内一些APP很长一段时间内就是如此，扑面而来的内容都令人不忍直视，娱乐新闻充斥的低俗八卦和情色擦边球的耸动标题比比皆是。但内容提供者和接受者都乐见其成，哪管什么危机四伏洪水滔天。

这些内容提供者多半受到了早期UC震惊体的影响，生产出的内容诸如，“震惊！我们这样做，美国将走向疯狂”“紧急！十三名男女吃猪肉死亡！”“转发一次可以救人一命，不转不是中国人！”

震惊久了，阈值容易随之拉升，而后人们遇见反智内容，也就不容易大惊小怪了。

算法机制下，流量成为极致追求，至于文章质量是否优劣，三观是否正常，机器根本无从判断。